- 原书名《Fulfillment: Winning and Losing in One-Click America》,一是「Fulfillment」行业里一般会译为「履约」,反正我看着这个翻译很难受,此外,我也没太理解这本书为什么要叫《Fulfillment》?可能是说Fulfillment(主要是分拣商品和送货)对工作的影响,可能以前很多是工厂工人,现在很多是拣货员;二是「Winning and Losing」翻译为「无所不有与一无所有」不能说不对,感觉有些绝对化了。
- 这本书主要是以亚马逊为例(但不仅是亚马逊,例如也提到Meta等摧毁了媒体业,可能以前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报纸,而现在媒体业集中在几个大城市),描述新的科技公司给美国带来的变化:人与人、地区与地区的贫富差距拉大,大企业如何影响政治,如何冷血,美国小镇的普通人如何流离失所(结合电影《无依之地》)。
- 几个感受是:
- 世界不一定会变得更好(当然好的定义在不同人眼里也不同,这里主要是说:有体面的工作、有成就、有尊严),即使是美国;
- 上段说的「好」,我的实际感受是:现在对很多底层人(无贬义)来说,例如送个快递间歇刷个视频,抖音就是他们的奶头乐,他们也许挺快乐的,也许会觉得挺好的,也许确实挺好的。
- 或者说,我们可以描述现在的世界是这样的,好不好不做评论。
- 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我们只能去适应世界的变化;
- 我国的一些做法未必是错的,虽然看起来可能伤害了经济的活力。
- 世界不一定会变得更好(当然好的定义在不同人眼里也不同,这里主要是说:有体面的工作、有成就、有尊严),即使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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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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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世纪最后几十年到20世纪前80年,美国逐渐成为地球上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国内较贫穷的地区也在逐步追赶那些较繁荣的地区。可是,自1980年起,这种趋同现象发生了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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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华盛顿地区的收入水平比国内其他地区高四分之一。到2015年年中,差距已经拉大到2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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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过去分散于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家公司的商业活动,无论是媒体、零售业还是金融业,正日益被少数几家巨头掌控。因此,曾经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利润收益和经济增长机会,正日渐流向这些优势公司大本营的所在地。“赢家通吃”的经济造就了“赢家通吃”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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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是理解美国及其当前转变的理想框架,这是因为它代表了诸多当代力量,并帮助解释了它们是如何运作的。其一是极端的财富不均,体现在公司创始人的巨额私人财富和大多数员工相形见绌的收入间的差距上。其二是大多数员工的工作性质:工种基础,状态孤立,位置偏远,工作时长与安排往往并不稳定。其三是公司对民选政府产生的深远影响力,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华盛顿——它已渗透到国家首都的权力结构之中。其四是其助长的公民结构的瓦解——它破坏了面对面商业活动和无数社区的税收基础。最后,通过颠覆我们的消费方式——颠覆我们满足(fulfill)自己的各种途径——亚马逊从最基础的层面重铸了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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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社区:超繁荣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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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叫亨利·耶斯勒的俄亥俄商人来到西雅图,在皮吉特湾建起一间锯木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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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威廉·波音在联合湖与人合作制造了他的第一艘水上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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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茨对西雅图倒没那么热衷。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选项是硅谷,由于斯坦福大学持有大量不动产,加上冷战时期的国防经费,硅谷那时已经是微型计算的中心。另一方面,西雅图在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艾伦需要花点力气去说服盖茨。最后他采取了一个必胜的策略:他知道盖茨一家十分亲近,于是让盖茨的父母去做工作。最终,盖茨向艾伦妥协。那么就是西雅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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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电话号码最末几位是8080,和几年前他们证明自身价值的英特尔芯片序号一样。这个愉快的巧合之所以能实现,很可能是因为盖茨的母亲当时是太平洋西北贝尔电话公司的董事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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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软落脚后的西雅图是米洛·杜克生活过的第二个西雅图。多了一点科技,一切都变得高级了一些,但姑且还能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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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索斯知道,公司的成功得靠招揽许多程序员。硅谷是挖掘这方面人才的最佳地点,不过西雅图也是差强人意的备选方案。华盛顿大学的计算机科学系产出大量毕业生。更重要的是,微软的存在吸引了一小部分小型公司来到这片区域。这是一个“因微软而出现的人才资源池”,贝索斯在2018年这样解释选择西雅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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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高科技时代经济发展的决定性规则将被概括如下:赢家通吃,富者愈富。互联网本应让我们随心所欲地选择生活和工作的地点,不管在天南或是海北,都能相互连通。互联网本应把我们从格子间和办公园区中解放出来,将机遇撒播到全国各地。然而,事实恰恰相反。科技行业的企业家很快发现,选址变得前所未有地重要。正确的地理位置帮助公司与相似企业形成集聚,更容易吸引雇员——不仅能从对街的公司挖角,行业中心的声誉还会吸引闻声而至的新人才。在雇员流动性很强的科技行业,当前一份工作保不住时,能够就近获得另一份体面工作,这样的地方是符合情理的选择。因此人们愿意到行业中心工作,反过来,这又能吸引更多雇主入驻。集聚不仅事关人力资源,对创新这项技术精髓也很重要。在某种意义上,这句话总是对的:历史就是对的城市与对的人融合交汇,推动世界向前发展的故事,不管是古代的雅典,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还是工业时代的格拉斯哥,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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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有了名字。最初是Cadabra.com,还考虑过Awake.com、Browse.com、Bookmall.com、Aard.com和Relentless.com,最后贝索斯才选定Amazon.com。“亚马逊河不仅是世界第一大河,而且,它比排名第二的河流要大许多倍,”在布拉德·斯通2014年关于亚马逊的书中,贝索斯如此答道,“所有河流都无法同亚马逊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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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图成了一座养家难度与日俱增的城市:少子化程度仅次于旧金山,拥有孩子的家庭不足五分之一。[插图]尽管如此,城市人口仍在不断增长:截至2015年,它是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的大城市,绝大多数新增人口属于受过高等教育且薪资较高的年轻群体。据估计,截至2018年,每周有50名软件开发人员迁入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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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尔维尤,人们频繁出入崭新豪华住宅塔楼里的预约制品酒室;或者在洋气的巴拉德区“巫师俱乐部”购买专属魔杖——“量身定制,按照出生日期选材,魔杖工匠提供12种魔法精华任您挑选。”这座城市里的孩子不多,但拥有足够可支配收入、足以实现童年梦想的成年人却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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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45000人在西雅图市区的亚马逊公司工作,城郊还有8000人。他们的人均年薪达15万美元,此外还拥有价值甚高的期权——公司以此激励员工的忠诚度。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亚马逊提供了全西雅图30%的新增岗位。公司占据了西雅图五分之一的办公空间——比全美任何一座城市里的任何一家公司占比都要高,超过本地紧随其后的40家最大企业面积之和;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达美航空和阿拉斯加航空为亚马逊员工增设了特别登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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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纸板:向下流动的美国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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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西部许多其他城市的情形类似,代顿人从移民入侵的蔓延中感受到威胁时,他们便开始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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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国在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美国制造业岗位的加速流失对代顿等地造成了尤为猛烈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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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把我养大,让我衣食无忧,”他说,“我建了一个家,就要养活这个家。”但是这个家并不以婚姻为中心——两人决定绕开这种制度。越来越多的白人工薪阶层正逐渐做出同样的选择,仅仅10年,美国44岁以下成年人结婚率下降了10%,跌到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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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年过去,你看那些工厂,它们变成了老年公寓。这都很棒,但是我们需要工作。各位,我们需要工作。我们再也无法拥有曾经属于我们的工作了。我们的工作溜走了,去了中国,去了日本,去了墨西哥。我们的工作流向越南。我们正在失去工作,我们正在失去我们的基石,我们正在失去我们的制造业,我们正在失去一切。我们正在失去每一件事物,不管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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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暴露了围绕家庭暴力产生的典型难题。数据指出,暴力在低收入家庭中更为普遍。施虐者需要承担其行为的后果,但主要的追索途径,即让其服刑,往往会导致失业,加剧经济压力。而在某些情况下,失业和经济压力正是最初引发施虐行为的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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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代顿以南的莫瑞恩,昔日的通用汽车厂旧址如今被福耀公司的厂房占据,这家来自中国的汽车玻璃制造商正不断地招聘工人。这里时薪13美元,远远低于过去通用汽车厂的时薪,而且据联邦检查员报告,该厂存在严重的安全违规行为,老板强烈抵制工会化的努力,但工厂的出现至少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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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家凭借电商模式来避税的公司来说,向一个因此被它掠夺了财富的州申请税收抵免,需要一些胆量;然而亚马逊并不缺乏胆量。2015年,亚马逊首次向俄亥俄州发展服务局以及俄亥俄州创造就业组织宣传自己的计划:在哥伦布市周边,270号环城州际公路附近建设两个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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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公司有一个部门专门负责领取补贴,他们管它叫“经济发展”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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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安全:一国首都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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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的游说史与美利坚合众国的历史一样悠久。纽约商人曾在1789年第一届美国国会阻止一项关税法案的出台。“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与言论自由、宗教自由和集会自由的权利一道被写入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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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赞臣公司支付了1万美元,以深入了解新母婴食品计划,结果该计划购买了大量美赞臣婴儿配方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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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扶贫战争”计划,施洛斯伯格和卡西迪替各个企业游说,并且用挣来的钱在朗方广场置办了一个面积不大却十分体面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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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盛顿拥有注册说客的公司,数量从1971年的175家增长到1982年的2 500家。在解释1972年美国制造商协会从纽约搬到华盛顿的原因时,协会负责人说道:“企业间的相互关系,不再像企业与政府间的相互关系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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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门事件”后的1974年美国大选中,参众两院竞选开支总额为7 700万美元。到1982年,不到10年之后,两院竞选总开支翻了两番,达到3.43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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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迪事务所依旧鹤立鸡群:接下来几年里,它一直是世界游说之都最大的游说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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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建立的杠杆收购公司,合伙人与政府官员关系密切,又对受监管行业了如指掌,那会是怎样的景象?80年代初,还是消费电子行业说客的加里·夏皮罗,和鲁宾斯坦同去日本旅行,从他那里听到了这个想法。“他想的是将资本与政治上有门路的人结合起来,这些人能打通全世界的电话。我们感到好笑,敷衍地说‘啊,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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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位于五角大楼的美国国防情报局,其雇员数从2002年的7 500人增加到2011年的16 500人。窃听全世界的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总部设在马里兰州郊区米德堡,在上述同一时期,该局预算增加了一倍。美国政府从无到有地创立了国土安全部,在这个乔治·奥威尔式的新部门下设有22个机构,其总部设在俯瞰华盛顿的前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旧址之上,规划总造价为34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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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支出散落在外,被嗅到商机且跃跃欲试的私人合同雇员瓜分。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2011年获得最高机密许可的85.4万人中,有26.5万为合同员工,而非联邦政府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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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建立和管理国土安全局办公室的通用动力公司,其收入在2000年至2009年期间增长了3倍以上,逼近320亿美元,员工队伍则多了1倍,超过9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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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向人们免费提供传统媒体的一项主要产品(即分类广告);随后,另一家公司(亚马逊)让大量百货公司关门,而百货公司曾大量购买让报业生存的印刷广告;再有就是两家大赚特赚的公司(谷歌和脸书),它们的数字广告已经取代失落的印刷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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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到2015年,每4名记者中便有1人失业,以全美来统计的话,共有12000人丢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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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的记者驻扎在繁荣的华盛顿,而不是圣路易斯、水牛城和坦帕,意味着更多的国家媒体在形势最为和缓的地方生活和工作,这样一来,华府之外发生的种种很容易被错过,而人们也将误解这个国家的真实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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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3年,一家网站统计了卡尼近万次拒绝回答提问时说过的话,其中包括“我会把你介绍给其他人”(1383次)、“我不打算告诉你”(939次)以及“我不会随便猜测”(52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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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经济繁荣加上新政期间建立起来的国家监管(regulatory state)不断增强,华尔街和华盛顿间的流动有所加速。约翰·肯尼迪总统任命前投资银行家克拉伦斯·道格拉斯·狄龙为财政部长。林登·约翰逊的财政部长亨利·福勒被高盛银行招募。对于共和党来说,这种旋转变得顺理成章:美林证券首席执行官唐纳德·里根成了罗纳德·里根的财政部长,得克萨斯州参议员菲尔·格拉姆被任命为瑞银集团投资银行部门副主席,小布什任命高盛首席执行官亨利·保尔森为财政部长——鲜有人站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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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科技行业向前发展,即便是硅谷最傲慢的自由意志论者也需要放下身段,与“陈腐”的华盛顿打交道,这在所难免。比如说,你得阻止针对企业的反垄断控告,1998年微软就被司法部盯上了。或者你得阻止某些恼人的规定对在线平台收集大量个人数据的事指手画脚。你还需要阻止政府取缔藏匿巨额利润的海外避税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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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新客户敲开了卡西迪事务所及其竞争对手的大门。2002年,谷歌在说客身上的花费不到5万美元;到2015年,谷歌在一个季度内为游说支出了500万美元,一跃成为美国第三大企业游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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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技公司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同时,它们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向旋转门。脸书雇用了小布什的前副幕僚长乔尔·卡普兰。谷歌雇用了众议院前共和党女议员苏珊·莫利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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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1日,杰夫·贝索斯用2300万美元现金买下一套房产,刷新华盛顿最高销售价格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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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他将以1.65亿美元买下大卫·格芬在比弗利山庄的一套房产,创下加州房地产销售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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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索斯一年要去十趟华盛顿,下榻杰斐逊酒店、瑞吉酒店,或者四季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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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盛顿,他在热闹的餐厅召集聚会,像是米兰小馆、外交官法餐厅、米尼巴尔餐厅,还有菲奥拉·马雷海鲜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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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2018,在所有科技公司中,亚马逊在华盛顿拥有最大的游说办公室,团队由28人组成,还签约了华盛顿地区另外10多家公司的100多名说客。亚马逊游说团队里有4名前国会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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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其他科技公司,亚马逊游说了更多的联邦机构。它为消费税问题游说,至今尚未对平台中大多数第三方卖家开展税务评估,而第三方销售现在占据亚马逊美国零售业务的一半以上。亚马逊游说反对关于无人机的规定,因为它希望使用无人机来配送包裹。它游说邮政部门维持给予它的折扣运送费率。它游说争取政府采购订单,希望成为所有联邦采购的一站式供应商。它游说反对任何对该公司发起反垄断调查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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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新名单中有几家引人注目的客户。美国最大的营利性监狱运营商之一GEO集团与巴拉德签订合约,每年支付60万美元,3个月后,该集团签下了一份11亿美元的合同,负责运营得克萨斯州一座移民拘留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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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一9号卸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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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匹兹堡钢人队紧身球衣的工友试图给乔迪做心肺复苏,但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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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尊严:工作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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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港事件前两个多月,一场工会投票终于举行。近11000名工人投了赞成票,占总票数的68.7%。该厂6500名黑人工人中约有6000人参与,绝大多数投了赞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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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支由110人组成的消防队,还有一个196人的警察局,警力在马里兰州仅次于巴尔的摩,他们在全国规模第一的麻雀角靶场练习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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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顿成了第一批黑人起重机操作员。此后在工厂中担任其他职务时,他作为普工的工龄被计入资历,如此一来,他就比后辈享有更多权威。随着收入水平稳步攀升,他在20世纪90年代退休前,年薪达到4万多美元。他在西巴尔的摩一个不错的地段买下一栋房子,5个孩子都上了大学,其中一个儿子后来成了黑人律师组织“全国律师协会”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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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70年代,巴尔的摩总人口减少了11.9万,无论从绝对值还是从比例上看,都是最大的一次下降。几乎所有人口流失都来自白人居民。1970年,白人在巴尔的摩占多数。经过十年的出逃,白人比例跌破一半,可能将跌至不到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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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许多垂死的事物一样,麻雀角的消亡来得不爽快也不利落,仿佛是一场被虚假的希冀拉长的戏剧,只是在拖延不可避免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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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伍德建立麻雀角工厂的125年后,这里只剩下2000名工人;麻雀角正式关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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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侧面大大的黑字写着:亚马逊履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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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商业记者诺姆·沙伊贝尔指出,与其说机器人取代了工人,不如说它们让工人愈加机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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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的系统跟踪每个同事的生产率,并自动生成与质量或生产率相关的任何警告或解雇通知,无须主管人员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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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应付假日订单高峰,亚马逊部署了“露营者大军”计划,招募那些住在房车里在全国流动的退休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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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整改的一部分,麻雀角被重新命名,现在,它叫“大西洋贸易角”(Tradepoint Atlantic)。亚马逊本身为新仓库取得了1900万美元的州与地方税收优惠。新仓库几乎和布罗宁公路仓库一样大——占地85.5万平方英尺,拥有长达11英里的传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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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角仓库被命名为DCA1,以华盛顿里根国家机场命名,因为华盛顿本地没有仓库,这个名字仍然可用。华盛顿可不是一个适合建仓库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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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加入工会,事实上,经理们警告他和同事不要找什么工会代表,不然就等着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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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服务:争夺地方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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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回,一名美国边境巡逻队的管理人员打来电话,说她买了5000枚2A电池,而她本该买3A电池,她担心自己会丢掉饭碗。另外,这些电池并不是从铅笔筒公司购买的。特蕾莎一家却觉得这不是问题,他们从自己的供应商那里买了5000枚3A电池,换下了那名管理人员买错的型号。虽说是笔亏本买卖,但——“这可是我们的客户啊,”卡洛斯说,“我们保住了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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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奥利瓦斯。她讲述了自己最初接到亚马逊的邀请——她为之感到兴奋,但随后了解到,他们将从销售中抽取大量的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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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特蕾莎的话,奥利瓦斯指出亚马逊最近增加了抽成比例,他还指出,哈佛商学院一项研究描述了亚马逊的偏好,在弄清哪些产品最畅销后,它会提供自家产品取代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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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PPT走上台,指出亚马逊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它是“地球上最以客户为中心的公司”。“这当中三个主要支柱分别是价格、选择和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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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FBA,Fulfillment by Amazon。你把商品寄给亚马逊,他们把东西存在仓库里,负责把它们寄给买家,负责客户服务,还负责退货。当然,亚马逊也从这种模式中获得一定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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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我很钦佩杰夫·贝索斯,或多或少将他视为偶像。”“因为,”他说,“他就站在我想要抵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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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电力:疑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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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每分钟,全球网络用户在谷歌上检索240万次,在YouTube上观看410万个视频,在Instagram上发布4.7万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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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亚马逊创建了云计算分支亚马逊网络服务(Amazon Web Services),并在2006年开始提供首个数据存储服务。到2017年,亚马逊云计算服务为通用电气、第一资本、新闻集团、威瑞森通信、爱彼迎、Slack技术公司、可口可乐提供支持,客户名单中甚至还有苹果和网飞等直接竞争对手,该年度为公司带来超过170亿美元的收入,占亚马逊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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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至2012年的两年时间里,劳登县增加了近80万平方英尺的数据中心空间,但却没有增加1平方英尺的传统办公空间。在该县“数据中心巷”的中央地带,每英亩土地价格超过1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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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新奥尔巴尼,因为这里有“美国最好的郊区”。新奥尔巴尼从前不过是一片大豆田,亿万富翁莱斯·韦克斯纳在他那位神秘代理人——性侵罪犯杰弗里·爱泼斯坦——的帮助下,将其打造成现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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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柏林给的更多:为建造数据中心,它批给这家公司面积达60英亩、估价为675万美元的农田。都柏林书面承诺,只要在那里建造至少75万平方英尺的数据中心,“该公司将不必为该土地支付任何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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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施工开始前取得土地所有权,‘花岗岩项目’便无须与工会工人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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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道明尼反对该法案,而这家公司在里士满影响力巨大——2013年至2014年间,除了每年1500万美元慈善捐款外,该公司还向州议员及官员候选人提供了160万美元。法案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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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头条新闻写道:“亚马逊数据中心威胁弗州百年黑人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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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其电视广告支出膨胀至6.79亿美元,与3年前相比几乎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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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来,为了在招商领域击败对手,各座城市竞相出台税收减免政策,而亚马逊在仓库和数据中心的选址过程中完全掌握了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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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贝索斯是个彻彻底底的自由意志论者。这些人认为,世上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亚马逊做得有多好,其他一概不论。他们会选对亚马逊最有利的地方。这个抉择会如何影响当地?除了当地会如何影响亚马逊之外,其他问题无须考虑。他们才不会想这些。杰夫的观点是典型的新自由主义观点:公司的唯一目的、股东的唯一目的,是不顾其他一切,让自己赚取财富。这就是最高的、唯一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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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庇护:税收与捐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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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家人总共捐出了大约1亿美元,但这笔钱只占他个人净资产的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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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的避税方案像是“瑞士军刀”,对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政府税单,都有相应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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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亚马逊甚至制定了秘密的内部目标——确保公司每年获得10亿美元地方税收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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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万特说:“我们所要求的税收,对于像亚马逊这样的公司来说,不过是零头上的变化……不过是这些亿万富翁的一点点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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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产阶层化和流离失所并不是西雅图独有的现象,在全美各地的赢家通吃型城市中,长期生活在奥斯汀、波士顿和布鲁克林的居民都被挤出了原来的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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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孤立:小镇美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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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为邮递员和警察供应“职业用鞋”,他们的主顾很喜欢鞋子带有“美国制造”标识,甚至要求带上这个标识;此外公司还为徒步旅行者和猎人提供靴子,这些靴子采用戈尔特斯防水材料制成,材料制造商是迈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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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1月21日下午2点,洛奇鞋厂最后一双靴子完工下线。日班工人最后一次排队打卡,和同时失业的经理在生产线上来回走动,互相拥抱握手。迈克·布鲁克斯则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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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60年,美国销售的鞋子有95%以上在本土制造;到2002年,情况正好相反:在美国销售的鞋子中,有95%以上是在国外(主要在中国)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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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扣商店通常取名叫Bon Marché,意思是“省钱,买得起”;而紧跟潮流的同类店铺则通常叫Bon Ton,意思是“好样式、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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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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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地区性企业主里面当然也有贪婪的混蛋。但至少财富留在了辛辛那提,或者这么说,至少他们会给当地学校捐款。至少在这些地方保留着这么一个繁荣的支柱。而现在一切都流向了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或芝加哥,一切都被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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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断上升的繁荣岛屿身后,这个国家的这部分地区被远远抛弃。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旧金山、波士顿和纽约等都会区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蓬勃发展,就业增长占该时期全国增长的近四分之三。从2010年到2014年,全国新成立企业的一半集中在20个县里。全国数字化服务业工作有44%以上集中在10个都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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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一项统计称,自2008年以来,最大城市人口不足5万的县,就业和人口增长只占到全国总量的1%,泰勒所在的县就是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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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肯锡全球研究所的一份报告很快便预测,到2030年,25个城市和高增长中心将创造美国所有就业增长的60%,而54个落后城市和农村地区(四分之一的美国人居住在那里)将面临零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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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美国各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从困难地区向富裕地区迁移的人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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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约翰收到检测试剂公司的提醒:根据测试,他可能有一个“兄弟或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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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9年8月,实体经营世界来到了真相时刻:在之前的6个月里,在所有新开张的零售商店中,约有一半是一元店和折扣杂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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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配送:40英里的巨大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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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英里。这就是巴尔的摩和华盛顿这两座城市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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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还在全国各地设立了近200个配送站。公司买下了一支由20000辆柴油货车和7500辆拖车组成的车队,还准备为司机订购10万辆电动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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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这一步可谓是高明的政治手段——只消摆出简单的姿态,就能令亚马逊看上去真的很在乎员工的发展,仿佛成了什么新式的社区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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