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和社会学

  我长春的哥哥兴趣颇为广泛,其书架藏书涵盖哲学(包括伦理学、美学)、历史、新闻、经济、管理、营销、社会学等各种学科范围。其中有《经济学家茶座》2本,《社会学家茶座》1本,这些书单独拿来读也会有收获,但结合起来读则尤其显得有趣。 

经济学和社会学的隔阂究竟在那里?

  在《经济学家茶座(第五期)》的《经济学帝国主义》一文中,党国英提到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矛盾。

  “(经济学和社会学)三次较量,都以社会学的失败而告终。争来争去,反而把二者的边界给搞糊涂了,一些经济学的大师也成了社会学的大师,眼见社会学就要被经济学吞并了”。

  呵呵,党先生此论(社会学就要被经济学吞并了)玩笑成分居多,文章结尾出他自己也说经济学不大可能代替其他学科的;话又说回来,经济学真要把社会学吞并了,于我而言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那样的话,我自己也可以厚着脸皮说“老子也是经济学的”——谁叫社会学不争气?

  虽说现在社会学面对“经济学帝国主义”的欺凌忍辱负重、忍声吞气,(我相信会有社会学家读《经济学家茶座》的,但竟没有人敢出来说个“不”字,难道怕失了身份?),但开始的时候倒是社会学欺负经济学的。

  “100年前,经济学受到的围攻主要来自两个方面:1、传统体系(主要是伦理学、历史学),另一个就是孔德的社会学。孔德及其追随者认为经济与社会有极为密切的联系,任何把经济学从一般社会哲学中分离出来的企图都是注定要失败的”。

  但人家不但没失败,反而形成了自己的“帝国主义”;“经济与社会有极为密切的联系”这句话那时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的,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根据这句话怎么就可以得出“任何把经济学从一般社会哲学中分离出来的企图都是注定要失败的”这样的结论呢?社会学的老祖宗不会一点逻辑也不懂吧?

  同期何帆先生的《经济学的风格,经济学系的性格》,也谈到了社会学,这位老兄引用了经济学大师的一句话克鲁格曼的一句话“成功的经济学家前生一定是数学家,糟糕的经济学家前生一定是社会学家”。作为这句话的注解,何帆先生拿出一个统计调查表格,该表格说明,比较起“数学”,美国的经济学博士普遍认为“哲学”和“社会学”对自己的研究助益不大。

  看来社会学当初似乎的确得罪经济学不浅,否则人家也不会这么毫不留情、毫不掩饰的宣布自己对社会学的蔑视了——不过这话真叫我沮丧,这等于说即使我想叛变到经济学的阵营里,也注定要成为一个“糟糕的经济学家”!

  前两天在长春联合书城闲逛,看到一本书名为《经济社会学》,随便翻了翻前言,居然也谈到了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矛盾,那篇前言里还提到了另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忘了哪位了)的话,说“社会学一直在发展自己狭隘的经济学,经济学也一直在发展自己狭隘的社会学”。

  这话给我的感觉是社会学和经济学似乎确实“水火不容”,唉,哪来这么大的仇恨呢?伤脑筋!

脱离了社会学的社会学

  读《茶座》书系,另一大感触就是社会学太脱离社会了。《茶座》的特点就是面对非专业人士的,其基本要求是外行也能看懂。我本身学过四年社会学,虽说学的不太好,耳濡目染怎么着也得有点小水平吧?但是说实话,《社会学家茶座》里的很多文章我看不懂——而比较起来,读《经济学家茶座》则一点困难也没有。

  不是说经济学没有深奥的术语,《茶座》里警察出现边际效用、纳什均衡、博奕这样的术语,但是经济学家们往往的可以很轻松的把这些术语说明白,不像渠敬东先生的《社会学是什么》,读完了不但不知道社会学是什么,反而“化蜜蜂为浆糊”,让我怀疑他自己明白不?

  《经济学家茶座》里,大师们经常从小事入手(例如“买家俱”“挤公共汽车”“大学自习室占座”),然后娓娓道出大道理(当然也有小道理),我想社会学家们对此一定是嗤之以鼻的,他们关心的是大事,是国家、是社会。

  在《经济学家茶座(第8期)》里的《纯真的学问很迷人》里,张五常先生说“你要我把经济学说得你完全不懂,易如反掌也。你没有学过经济学,我要向你说得清楚明白,倒要用上三几个层次以上的功夫”“纯真的学问很迷人。有时我们要搞得深入,但迷人之处永远都是从浅中出来”

  此言深河我意。把简单的东西说得很复杂,我一向觉得这是社会学家的强项——现在看来,恰恰也是他们缺乏自信的表现。

  我女朋友常常批评我说考试拿不到高分,因为不会用术语。我相信她说得对,在社会学界,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你心里明白不行,必须要用术语说出来,必须把简单说的复杂,不这样,你就没有分数。——所以,社会学家的悲哀,其实也可以说是社会学教育的悲哀,不是他们不想说得明白,是他们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说得明白。

  社会学来自社会,最终脱离社会,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象牙塔内,不知道算不算是社会学的悲哀?——,这也许可以从一个侧面解释为什么经济学可以成其为“帝国主义”?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社会学家都脱离社会的,一个例证是费孝通先生,但就中国来说,费老这样纯正的社会学家显得太少、太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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